明珠千斛

鉴明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要亲亲他虐虐他

人生看得几清明(17).2

方诸身形猛然一颤,却被紧紧地扯住衣襟动弹不得。舌尖被对方肆意挑动,传出涎液交替的声音,yin靡至极。他难堪得阖上双目。

  帝旭感到手下的躯体僵硬无比,似是无声的抗拒令他在沉醉中清醒。

呵,他怎么会被这片刻的温顺迷住了双眼。这可是一只熬不熟的鹰,一旦如前世般任其翱翔,终有一日要飞起来啄人眼睛的。

方鉴明会为了一个女人与自己反目成仇。

思及此处,帝旭怨怼骤起。缱绻的唇舌下移至对方因紧绷而微微扬起的纤细脖颈,突然用力咬了下去,直至有丝隐隐的血腥味溢出方才罢休。

  方诸忽觉颈侧一痛,紧接着被重重地推开。

帝旭面上阴云密布却带着森森笑意:“指挥使如此乖顺,朕自然会遂了你的意。”

说罢便起身向殿外喝到:“穆德庆,给朕滚进来!朕要颁旨。”

昔日二皇子褚仲旭是敦厚温和的,可这些年来他愈发的乖张,性子已是喜怒无常。便是曾与他最为亲密的方诸也常看不透,别人更是时刻战战兢兢。

见人还未进来帝旭怒道:“穆德庆!你是要朕砍了你的脑袋吗?!

穆德庆在方诸堪堪戴上面具略整衣襟后,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进来:“奴婢在,奴婢在!”

帝旭没有继续发作,对地上略显狼狈的方诸道:“既然你心软说情,那便让他们承你这情。去传朕口谕,宣人进来议事。”

又状似贴心地吩咐穆德庆:“指挥使身体突感不适,怕是骑不得马了。你叫台软轿来。”

 

外朝甬道,十几位文武重臣执笏而跪。外臣无召进不得内庭,他们便特意在通往内廷的必经之路上候着。

段御史跪在第二排,远远地见有一顶轿子被几个内官抬着缓缓而来,似是帝王亲临。连忙朗声道:“陛下,求陛下铲除奸佞清理朝纲!”。

后面的众臣也纷纷附和:“方海市女扮男装入朝为官,欺君重罪不可赦!”

“霁风管方诸,眷养鹄库细作在前,欺君在后,十恶不赦啊!”

......

待近了些,才能看清这并非龙辇,而是一顶暖厢软轿,轿色轻浅无帝制。

众人猜想:难道是后宫的贵人?。

疑惑间,轿子已落地,有一人自其中走出,身姿颀长一袭白衣,面覆金纹银质面具。正是大家口中十恶不赦的方诸。

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尴尬。

 

方诸缓步上前,向众人拱手施礼道:“陛下口谕,请诸位大人进殿议事。”他举止从容淡然,但刻意整理过的衣衫仍有清晰可见的凌乱褶皱。只要细看便会发现他唇瓣红艳微肿,唇角那寸上挑的伤痕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冶。平日里关于这位指挥使的风言风语并不少,如今他一介武将却被软轿自后宫送了出来。刚刚发生了什么,不言而喻。

众大臣们各怀鬼胎地叩谢君恩后纷纷起身。

一个青年对身侧人道“在下昨日读史,恰读到‘柔曼之倾意,非独女德,盖亦有男色焉’一句,颇感困顿。静思兄博学多识,可否为小弟解惑?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,好似只是同身边之人说话,却偏偏在场的每个人都巧合能听到。

说话之人是端安侯的世子。昔日仪王之乱天启被围攻,端安侯迫于胁迫投诚仪王。后来战乱平息,帝旭并未追究其罪,现如今其世子也入朝为官了。他口中的静思兄是翰林院的刘侍郎,天享元年的榜眼,算起来也算半个青海公方鉴明的门生。

刘静思是个面色偏黑的中年人,性格耿直又不善言辞,只沉声道:“以色事他人,能得几时好。”他虽是在回答端安侯世子,眼睛却看向方诸的方向。

 

方诸对他们的对话恍若未闻,他径直走向首排的老者。那是帝师史太傅,帝修年间曾为众皇子授课,如今已是残烛之年。

史太傅本已赋闲安度晚年,帝旭念及旧情仍尊称太傅并恩准其随时可进宫面圣。这次段御史欲以方海市为筏子拉方诸下水,连不问朝事的史太傅也请了过来。

老人被身边的小厮扶着起身,一双素净修长的手伸过来要扶。他抬头见面具后一双美目正殷殷地看向他,那双眼睛清澈明亮,眼尾却又带着些许能勾人神魂的魅惑。史太傅莫名觉得有些熟悉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。

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那人衣襟微敞,白皙的颈侧一抹红痕艳如胭脂。想来这便是段御史请他出山时口中“秽宫乱政”的惑主妖孽。老先生一生清正刚烈眼里容不下沙子,顿时气血上涌将手推开,冷声道:“奸佞小人莫脏了老夫的手。”说罢不解气般,抄起一旁奉着的茶水砸了过去。

众人见史太傅发作也大胆起来,纷纷口伐起方诸来,一时间“妖孽”“佞幸”、“小人”等辱骂之词不绝于耳。


 

穆德庆见状慌忙上来打圆场:“诸位大人,陛下在敬业堂等着呢,莫要耽搁了时辰啊。”众人闻言才悻悻地离去。

见人都已散去,穆德庆慌忙走到方诸身边:“指挥使,快些上轿歇着吧”。

方诸方才还明亮无比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气,连秋后最明媚的阳光也照射不进去。

老内官于心不忍地想要去搀扶。方诸才如梦清醒般,用僵在半空中的手示意不必。他将带了水渍的手藏于袖中,若无其事地走向了软轿子。他背挺得笔直,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脊椎之上的力量有多么沉重,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之折断。

  

软轿内舒适温暖,微弱的晃动令疲惫不堪的方诸昏昏睡了过去。

昏睡间,他做了一个梦。

梦中的他才五六岁,面对太子太傅史文政奶声奶气道:“忽驰趋鹜以追逐兮,非余心之所急。”史文政慈祥地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鉴明品质高洁又聪慧,将来必定会是国之栋梁”。那时候除了尚未致学的季昶,方鉴明作为太子伴读是一群皇子和伴读中年纪最小的,却也是功课做得最好最聪明的,连平日里严肃古板的史太傅都对他喜爱有加。这位老师在方鉴明的成长中影响颇深,是亦师亦友亦父的存在。

恍惚间他已是少年置身校场。那时战事未起,正是他此生最恣意畅快的一段时间。少年们鲜衣怒马惺惺相惜,校场上挥汗如雨地较量,比罢便是毫无芥蒂把酒言欢。方鉴明性格洒脱又身手极佳,再加上尊贵的出身和出众的样貌,在世家子弟中最是受人喜爱,大家都喜欢同他比试约他喝酒。可他偏偏更热衷于和不受宠爱的二皇子褚仲旭一起骑射。

情景再次换到了紫宸殿内,那是天享元年二月,百废待兴,春闱的殿试破例提前完成,帝旭在紫宸殿宴请群臣及其新科鼎甲。三巡酒过,天子示意大家随意。三位新人依礼先敬过帝旭,便走至方鉴明席前。此次春闱是青海公亲自操办,这几人也算是方鉴明的门生。状元沉稳老练、探花风流倜傥,都顺利敬了方鉴明酒。唯独那面色黝黑的榜眼看来既兴奋又紧张,举起酒杯有些结巴:“老...老师文能定国武能安邦。学生刘静思仰慕您已久......”众人哄笑起来,他更加不知所措,他黝黑的面色涨得紫红,他是打心底地仰慕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公爷,只是不善言辞的他说起来反而像是不高明的谄媚。方鉴明端起酒杯屈尊起身:“刘兄谬赞鉴明不敢当,诸位乃天子门生。陛下爱民惜才恩泽天下,日后若同朝,也望诸位能齐心协力为陛下排忧解难。”说罢与之碰了碰杯算是帮他解了围。

 

原来这么久了啊,方诸昏昏沉沉地想,久到这故人几乎都快要被他遗忘了。

不,也不是很久。他明明刚见过。是在.....

他的耳边忽然传来鼎沸的人声嘈杂。方诸才发现他正被一群人紧紧的围着,那些人有史太傅,有刘静思,还有少时同他交好的世家子弟,曾同他英勇御敌的将士、同僚.....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,他们满脸愤怒地瞪着他。一句句“误国妖孽谄媚惑主”、“残害忠良罪无可恕”不绝于耳......他茫然地站在中间,众叛亲离、千夫所指。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响,最后一切化成了阵阵海浪轰鸣着向他袭来,将他完全淹没无法呼吸......

 

方诸突然惊醒,心中悸动呼吸急促。

原来一切都是梦,却又不只是梦。

他掀开轿帘一角发现才刚出皇宫,这一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。

方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,颓然靠坐着调整呼吸,口中泛起阵阵腥甜。

他曾看过无数弹劾自己的折子,再难听的言语也能面无难色地在帝旭面前悉数读完。偏偏这次,面对他最尊重的老师、曾经的同襟同袍、赏识的后生,他才知道人言能有多么汹涌,如那鼎沸之水般烫人。杀人诛心罢了。

方诸明白,今日前殿发生的一切都是帝旭想要的。不管是那场心血来潮的玩弄、凌乱不堪的外衣、脖颈间撕咬的痕迹,还是欲盖弥彰的软轿。都是帝旭刻意想展示给众臣去猜忌的。

他的旭哥想要的,不仅仅是要他的屈服和难堪,还要让他别无退路,孤立于阴暗之中永远不再被世人接纳。帝旭因为他的过错永失所爱坠于黑暗之中,所以他也不配走出这片黑暗。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场相依为命又纠缠不清的折磨。可是他还能陪伴他的旭哥走多久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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